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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我亲历的五次经济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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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13 01:26: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不管什么泡沫,都有破碎的时间。而这个泡沫破碎之后,迎来的是下一批致富者。    “泡沫是很难确定的,除非它破了。”——格林斯潘
4 h2 f# c  N& A5 h    股市是查验人的生存哲学的地方,不要伤筋动骨视为第一要务。" s" Z6 G: g1 C# I+ s
    1987年香港股灾:从万万富翁到街边小贩
! L* M# j& n* @! f" g% d4 k  1986年,我在深圳见到了十几年没见的小学老师。他是出生在印尼的广东华侨,上个世纪50年代他刚从雅加达大学金融系结业,相应故国招呼,同一大批东南亚华侨的知识青年跑到中国来参加社会主义建立。于是,他成了我在长春市安达小学读书时的语文和数学老师。
; y/ P5 x8 v8 X4 e% k8 x! v  履历了中国的反右、大跃进、人民公社、“”,这个老师从爱国青年变成了三个孩子的父亲。为了孩子能吃饱饭,1977年他带着妻子和孩子来到香港。不愧是学金融的,他先从修建工人开始,几年后就开始自己在家里装电子表往大陆卖,厥后深圳开放了,他跑到深圳办了手表厂。8 I8 ^" u6 q2 Z0 h1 f
  在深圳第一次见面,他给我一张手刺,上面写着深圳(香港)环亚电子团体公司董事长,他在深圳的工厂有一千多名工人,是深圳当时最大的电子装配工厂之一。2 ?2 o) P( M9 Q$ r) {2 x  S
  之后三年,我们没再接洽。1990年我在香港油麻地逛街,突然听到一个很认识的声音:十元两件啦!十元两件啦!我一转头,有些不敢信赖我的眼睛,我的老师站在三轮车上在高声叫卖日本的二手衣服。怕他尴尬,更怕自己尴尬,不知怎的我没敢上去跟他打招呼。正在一边夷由,突然有人大呼:“走鬼啦!”只见我的老师和其他几个同样卖东西的人,像疯了一样把衣服用任何人类都想像不到的速率塞进包里,推着车子跑了。原来是市政管理职员来了,香港无照小贩专门请人给他们把风放哨。
: K# H5 n6 p+ b% r& S) V  从油麻地返来后,立刻找手刺给老师打电话,全部电话都变成别人的了。第二个星期天我又去了,那天没有市政的人来,老师的交易也很岑寂,我鼓着勇气上前跟他打招呼,本以为他会尴尬,但是老师毕竟是老师。老师跟我说:“我停业了,如今只能做这个交易了。见到你真好,假如没事陪我聊谈天。”
; y9 t- F# E& \. v2 f  我问:“那么大的工厂,是怎么停业的?”
+ B) c/ Q4 m9 ~4 Y2 E  老师说:“嗨!都是一个贪字。(19)86年香港股市疯了,我看不少人赢利,我这个学金融的固然知道股市风险大,但还是不由得进去了,效果越炒越大,最多一天能赚一万万,我把工厂也抵押给银行乞贷炒股,哪承想(19)87年股灾一来,我的资金一下子转不动,房子和工厂都给了银行。”: D  N6 G3 M9 [- M$ S+ c
  我问:“师母怎么样?”5 |/ B* k. M- p1 [8 S
  “她如今在新蒲岗的一件制衣厂剪线头,我们还借了一部门私人钱,这个钱总是要还的。幸亏这是香港,人只要勤奋就饿不死;只要饿不死,总会偶然机。这就是人生。”快60岁的老师说。) b7 D4 q* P; |1 B& P4 U
老师永世是老师。今后我明确香港人说的:马死落地行是什么意思了。' [5 W! _) Q9 g- L: t* f" N
  1987年的股灾是香港人履历的第一次股灾,那是由美国股灾引起的。1987年10月19日,星期一,美国股市一天跌了22%,年轻的香港股市一个跟头倒下了,连关了四天市,当香港股市重新开始后,香港股民的钱少了三分之二。有一大批香港股民像我的老师一样破了产,此中大部门人永世也没偶然机再回到股市。
! O, ^1 O% I. f$ v0 W  `/ ^( R  1992年日本股灾:跳楼的野村证券员工& C: l+ a7 x& B, i" T
  1990年,我到日本公出,趁便去日本最大的证券公司——野村证券观光。由于当时日本股市和楼市方兴未艾,股市比2007年中国股市还火,市盈率到了100倍,一些日本和天下的经济学家纷纷说,传统经济理论对日本不实用,日本正在创造新的经济规律。日本房地产更是不可一世,一个东京市的地价就可以买一个半美国。日本贩子在全天下可牛了,到哪儿都像阔佬逛菜市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于是,日本人买了美国金融帝国的象征——洛克菲勒大厦,买了美国影戏的象征——哥伦比亚影戏公司,买了加拿大的森林,买了澳洲铁矿,买了香港半山上最贵的房子,日本女人买了70%法国生产的lv手袋,日本夫君成群结队飞去泰国打高尔夫……
9 \( Q; T7 a. \/ ^7 f: U  接待我的是一个野村证券的年轻司理,他把我送出野村大楼时,站在大厦旁边的台阶上,指着那座新竣工的60多层的花岗岩大厦,不无自满地说:“当今天下已进入信息经济,这个大楼里储存着环球客户的经济信息,野村证券为了包管这些信息的安全,在这个楼下100米处有一个发电站,它可以包管野村证券在天下上发生任何事变都能正常运作。”" [7 T* {7 q  {7 E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到了1992年日本经济就不能正常运作了。日本股市从33000点,不到两年跌到了11000点。房地产更是一落千丈,1990年还能卖一个半美国的东京,1993年竟然连一个纽约都买不起了。于是,日本企业纷纷从外洋抽钱返国济急,不但把洛克菲勒大楼折了一半价卖回给美国人,还把日本好几个大银行和保险公司也卖给了外国人。- E# P) `& {* C6 C0 k+ I
  1995年,那位接待我的野村证券司理到香港出差,我请他喝酒,他很极重地告诉我:如今日本企业也开始裁人了,自尽的人许多,特殊是证券界,他部下一个前年才从早稻田结业的人上个月跳楼了。电视台如今最热门的电视节目是教人们怎样省钱,比如教日本家庭主妇怎样用烧饭的余热煮鸡蛋。% Q6 m" Y, z5 t% T  j4 X* Y# ~7 u
那一段时间,香港大街上的日本游客少了,到高档餐馆用饭的日本贩子也少了。“经济泡沫”这个词第一次在我脑袋里有了真实的感受。今后,这泡沫就经常跟着我了。
8 K% C; f4 j" b9 l) g+ W) L/ O  1997年香港股灾:成为负资产的女秘书
$ _% Q. c5 N; w  m- P. w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来了,香港哀声一片。原来1997年上半年形势还好好的,楼市股市不停创新高,人们排着队去酒楼用饭。我们公司开辟的一个楼盘开盘卖楼花,买房的人须要前一天晚上去列队。国内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歌星为了走后门买我们公司的房子,陪我们唱了一晚上卡拉ok。我公司两个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消去列队,每人花80万港元交了三分之一首期买一栋房子,但是房子还没住进去,泡沫就来了。楼价一口气跌了三分之二,这两位小姐那几个月表情丢脸得很,眉头之间总挤出一个大疙瘩。缘故起因是她们把已交了80万首期的房子白白送给了银行,为什么?由于市场上同样的房子,只值80万;假如她们继承供当时买的房子,就要再付160万。
3 m% [+ T. @7 z! }* J5 ^; i4 P6 t  谁人刚来香港还不大懂香港规矩的明星迫切火燎地找我退房,我说:“你看到门外那两个小姐了吗?她们是我们公司的秘书,在这个公司已工作10年。她们跟你一样,也买了我们公司的房子,因此她们这10年算给公司做义工了。”
$ p) S! L- A! V- j9 |  我看大明星有点不明确,就表明说:“她们工作10年,撤除吃喝也就攒了80万,交了这套房子首期后什么都没剩下,但是如今房子又没了,这不即是白白给公司干了10年。假如能退房,她们早退了。你没看这几天报纸讨论吗,许多人卖了李嘉诚的房子,如今变成负资产。有人说在这种特殊时期作为香港首富的李嘉诚应该网开一面,不要再追这些负资产的人所欠的房子余款了。你猜这位首富李老师怎么说?他说:香港是个重条约守光荣、风险自担的社会,你没看到金融泡沫只能自认倒霉,由于全部人都没看到。假如这个泡沫不破,你的房子赚一倍,我也没来由跟你分利润。”
9 N/ W" j. L( P1 O' A  2000年互联网泡沫:从3亿元到有行无市的总司理, L3 L. h3 `4 b' ]# u
  亚洲金融风暴还没已往,互联网又来了。1999年末和2000年初,全香港的贩子都似乎疯了。这次差别于以往,越是大贩子越疯狂,不管是搞地产,还是搞百货;不管是生产电子,还是生产水泥的;不管是办学校的,还是开夜总会的;总之全同互联网干上了,纷纷办起了网站,纷纷注册了名字带有cyber.com、information.net的公司,纷纷向那些常青藤大学结业生发出高薪聘书,纷纷与it公司联姻。我当时打工的华润创业公司自然也不能免俗,固然公司每年有十几亿净收入,但由于同互联网没有关系,股价还不如一个刚创办两年的互联网公司高。股东不干了,说:假如你们再不进入it,就要找人收购。于是,我们只能绞尽脑汁往互联网上靠,先是付了一笔天文数字的咨询费,请天下最大的咨询公司出主意,但是那些从美国飞来的高级脑袋除了给我们写了两大本资料外,任何标题也没办理;着实他们也办理不了我们的标题,由于我们不是互联网里的虫,我作为公司总司理当时连上网都不会。
, ^. u" m. F. B7 Q0 x+ b' w 但是阛阓是个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游戏。当时许多如雷贯耳的经济专家都说:互联网技能会创造一个全新的经济,谁跟不上,谁就会被镌汰。想想看,谁不畏惧呀?于是,我们也冒死想找一家美国技能公司“完婚”。颠末投资银行的朋侪先容,美国一家大公司的副总裁来香港,期间可以跟我们谈谈。但是时间约到早上8点,这在香港好坏常稀有的商务见面时间。我当时有点烦闷:看来互联网的人就是不一样,大概都是超人!第二天早上,7点50赶到人家香港分公司,一进接待室我差点晕了,原来在我们前面已有两批人,一批人正在集会室里同谁人副总裁谈着,别的一批人还在集会室里等着。8点45分,轮到我们,30分钟谈完,效果就不消说了。+ @  ~6 c+ d& X. I
  2000年初正当我被互联网搞得晕头转向时,一个朋侪找到我,他与一个美国基金创办了一个互联网公司,在香港买了一个上市公司的壳,市值一下子升到200亿。他请我加盟。我说:我可不懂互联网。他说:你只要懂上市公司运作就行。于是,他开出了我不可拒绝的条件——3亿元的公司股票,外加7位数的年薪。做着亿万富翁的好梦,我在新公司上班了。但是上班的第一个天,互联网泡沫破了,第一个月我的3亿元变成2亿元,第二个月变成了1亿元,第三个月……。第10个月,我的股票变成3000万,而且有行无市了。/ g  U: ?1 I4 s( p* T
    2008年中国股市:骂“基金司理都是骗子”的基民
6 K& O3 ?* m; M) [  b  互联网泡沫灭了。金砖四国又冒出来了,特殊是中国,进入21世纪后,雄起得不得了。中国转眼之间成了天下的加工厂、天下第一大钢铁生产国、第二大汽车生产国、天下第三大经济发展国。2007年中国这头昏睡的狮子,终于彻底醒了。深圳的楼市开始凌驾香港的新界,上海北京的写字楼也开始赶纽约,开户炒股的人到了1亿。于是,一下子创造了天下第一大银行、第一大石油公司、第一大房地产公司、第一大保险公司……这一年全天下500强排名乱了,由于那些老牌500强纷纷被突然变大的中国公司挤出去了。中国贩子在天下上开始扬眉吐气了,腰里揣着大把股民的钱,也能想买谁就买谁了。于是,中亚和非洲的油田,拉美的铜矿和铝矿、澳洲的铁矿和煤矿反复被来自中国的买家问价。澳洲有些人鉴戒眼,看中国人要收购澳洲最大矿业公司,竟提出将会威胁本国民族经济。中国外长婉转发言了:“中国对澳洲的投资,还不及澳洲对中国投资的一半,我们渴望澳洲继承对中国增大投资。”真是富国风范,以柔克刚。& J/ Y& s. n1 j
    2007年天下经济的焦点放到了中国,环球的经济天才都在讨论中国股市和楼市,一派说泡沫太大了,另一派说中国正在改写天下经济,潜力远远还没发挥出来。9 z6 i9 h5 V/ R4 L5 m5 |$ q- b
  惋惜天下经济还没改写完,美国那里次贷泡沫又碎了。中国股市进入2008年,少了近三分之一。记得2007年9月我回长春度假,碰到我母亲一位老同事。一个当了一辈子管帐的75岁老头,成了中国第一代“基迷”。他把报纸上全部有关基金的报道用剪子剪下来,钉成三本半大书,还跟人学会了在坐标纸上画图表。他把家里全部闲钱都买了基金。我问他如今买股票是不是风险太大?老头说,他买的不是股票,是基金,基金是由金融专业人士管理、抗风险本事最强的综合投资工具。他刚买的qdii是走了银行后门才买到的,如今不到一个月就赚了5%。春节后母亲打电话告诉我:老头投到基金的20万元,只剩了10万元,如今有些精力不正常。老伴治病须要钱,他捂着就是不卖,整天到银行管人家要钱。见谁跟谁说:基金司理都是骗子。7 i9 }6 b9 K2 J% G
  跋文
; W' L. i" [1 G7 H  我是1955年出生的,以上是我活到如今切身履历的经济泡沫。着实,全部学经济的人都知道人类汗青上如许的泡沫比比皆是,比如:19世纪英国的南海金矿泡沫、荷兰的郁金香股票泡沫,20世纪初的美国铁路泡沫、造船泡沫、杠杆并购和垃圾债券泡沫……6 L+ Y3 |0 w0 D7 _4 H' A  e) \
  让我希奇的是:人类怎么一点都没有学聪明?只管每一次泡沫都有已往的影子,但是人类还是一次次重蹈覆辙。诺贝尔经济学奖快有一个世纪了,那么多聪明过人的脑袋得了这个奖;盘算机在百万里的星空中,就能算出你把钥匙藏在家门口的第几块砖头下;人类也能把羊变成人、把人变成羊,怎么人类就是不能克制这些云云相似的泡沫?8 e5 A$ c8 P, Y0 n6 M: g# l9 G
  一些汗青上的泡沫故事通常让我们匪夷所思。比如在英国南海泡沫中,一个骗子注册了一个叫南海投资的公司,在他的招股书上写道“本公司在拉美有一个诱人的投资项目,如今须要融资,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临时不能透露”。第二天,当他打创办公司的大门时,外边挤满了给他送支票的股民。第三天,这个骗子拿了钱就消散了。
0 E, F- B+ x. `6 K& G3 F* _  我信赖我们的子孙,读到本日杭萧钢构如许的故事肯定也会忍俊不禁,但是他们依然克制不了被他们的子女贻笑大方的运气。
0 W4 d" R% M  g  我以为“以史为诫”和“读史明志”对人类不灵,人类是不能从汗青中罗致教导的。就像公元前欧洲种族之间的屠杀在二战犹太人的会合营依然上演、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在“”中完备复制一样,岂论发生过多少次泡沫,泡沫还会再发生。
3 d' \/ ?& q: y( g) r" A  为什么?
* O  M& W/ J7 w4 O/ S  由于人类就是人,人类就是由每一代的你和我构成的。只管我们的父母都会告诫我们,不要玩火,火会烫手!但是有哪个人没有被火烫过?!人只有被烫过,才成熟;人成熟了,就是脱离舞台的时间了;舞台永世是新一代人玩火的地方;每一代人只能从自己的履历中长大;每一代人都要创造自己的泡沫和体验它的破碎。
" [( ]/ O, W1 r1 X/ e  这就是黑格尔说的:汗青能给我们提供的惟一鉴戒就是我们从汗青不能得到任何鉴戒。7 Z# G9 K- \' I4 T
  有人大概说:经济泡沫中丧失的是不太懂经济的大众,经济范畴的专业精英——经济学家、银行家、基金司理……他们是应该能比一样寻凡人更早知道泡沫的,从而更多地克制丧失。但是大量统计研究证明:这些精英作为一个团体,他们在推测泡沫的水平上一点也不比老百姓强,由于他们在股市中的均匀收益同股民大众一样,他们比平常股民惟一多赚的只是手续费。
5 e  o# T! g3 X; _0 V: ~  y  难怪老实的格林斯潘频频说:“泡沫是很难确定的,除非它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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