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为警方模拟画像协助侦破10余起大案(图)
岳阳
人宋朝华只读了小学三年级，没有受过任何正规的绘画训练，但根据别人的描述，他能将从未见过面的人画得栩栩如生。就因为有这样一支妙笔，他为警方模拟画像，协助侦破了十余起大案要案。
 |
“第一次模拟画像我画了七八稿才定下来”
今年11月1日，一位60多岁的张姓老人找到岳阳市建湘路开画廊的宋朝华，要求他给自己故去20多年的父亲画张像。“我父亲是一个农民，一辈子没有照过一张相……”
老人絮絮叨叨描述他父亲的音容笑貌，宋朝华认真地听着。渐渐地，一位老农的肖像在其脑海里形成了。第二天，这位老人捧着宋朝华的画像热泪盈眶，对宋朝华感叹：“太像我父亲了，真的要感谢您！”
也许老人还不知道，宋朝华的模拟画像颇有名声，几年来，他的这支画笔帮助公安机关侦破了十余起大案要案。
刑侦技术模拟画像是指画像师在特定条件下，对不具体的人面信息通过目击者、受害人的描述，绘制出犯罪嫌疑人面部相似度较高的模拟画像。画像与疑犯相似率达到60%以上就属成功，相似率达到80%以上即可达到破案要求。这种画像通常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通过目击者、被害人的口述对犯罪嫌疑人模拟画像；另一种是通过送检材料来绘制模拟画像。所谓现有检材，通常是指监控录像或截图，画像师结合人脸面部肌肉、骨骼结构等知识，绘制出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因宋朝华不是公安内部的人，出于对案件的保密，他接受画模拟像时有一定的难度，一般不能与事主见面，只能靠目击者和被害人的口述笔录进行。
2002年，宋朝华在岳阳市岳阳楼公安分局附近开了一个小小的画室，专门替人画像。他为人友善，与在公安局门口进进出出的干警们混得很熟。“第一次模拟画像是2003年，具体是一个什么案件，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今年11月3日，宋朝华在记者面前说起这事一脸的平淡。“我只记得当时一个熟识的干警风急火燎地找到我，扔给我一份被害人的口述笔录，要我根据被害人对犯罪嫌疑人的描述把他画出来。在看了被害人的描述后，我其实心里也没什么谱，因为我毕竟没有见过犯罪嫌疑人。”
画了几天，宋朝华通过公安人员把几幅画稿送给被害人看。“被害人说不像，这未免让我心里有些失落。”但倔强的宋朝华没有放弃，他结合被害人的口述反复琢磨画稿，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模拟画像比较被动，惟一线索还是要从受害人着手才行。”宋朝华说。
宋朝华请公安干警给被害人传话，一定要让她尽量回忆细节，包括犯罪嫌疑人的语言、动作和爱好等等。“因被害人的身心遭受了创伤，所以让她回忆那些场景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必须要排除外来的干扰。”通过公安人员去开导和启发，被害人终于为他提供了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显著特征，模拟画像出来了。“第一次模拟画像我画了七八稿才定下来，公安部门根据我画的模拟像对犯罪嫌疑人进行通缉，没过几天，案子就破了。”
“那个变态杀人狂的眼睛和鼻子被我画神了”
2004年上半年，岳阳城区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他专门在清晨或夜晚寻找穿红衣服和红鞋子的女性作案。一时间，整个城区被闹得诚惶诚恐，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凡是女的都不敢穿红衣服和红鞋子。公安方面急着破案，但那个犯罪嫌疑人来无影去无踪，案子一时无从下手。”
岳阳市公安局岳阳楼分局的一位干警介绍，犯罪嫌疑人因妻子弃他而去非常懊恼，加上平时他的妻子总爱穿红衣服和红鞋子，由于心理变态，就把对妻子的怨恨转移到了那些无辜的穿红衣服和红鞋子的女性身上。而且，那家伙作案手段特别残暴，不但下手狠还很狡猾……就在警方一筹莫展时，犯罪嫌疑人一天清晨又作案了。好在借着蒙蒙亮，当时30岁的被害人大致看清了犯罪嫌疑人的面部。“我们就在医院对被害人进行取证。但因那位女士还处于惊恐之中，说话语无伦次，加上伤得很重，根本很难准确描述出犯罪嫌疑人的面部基本特征……过了几天，等被害人的伤情和情绪稳定，我们才请她仔细地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我们根据她的描述把笔录交给宋朝华，请他画出犯罪嫌疑人的模拟像。”
“我反复琢磨被害人所说的那些，在3天时间内画了5张模拟像。但当干警拿给被害人去看时，她就是摇头。后来，被害人说犯罪嫌疑人的眉毛离眼睛很近，这下我找到了感觉。一个人如果眉毛离眼睛很近，就说明他的眼睛是凹的，没有眼泡，他的鼻孔会因为眼睛深凹而往外翻……果然，当公安把第3稿模拟像给被害人看时，她竟脱口而出：‘就是他！就是他！’”
随后，干警把画有模拟像的通缉令分发下去。“那个变态杀人狂的眼睛和鼻子被我画神了。”宋朝华说，两天后，就有群众举报与模拟像相像的人出现了，公安人员立即行动，抓了一个正着。“据当时参与抓捕的警察说，那个犯罪嫌疑人进行了伪装，但他那双深凹的眼和两个向外翻的鼻孔却怎么也伪装不了。群众是根据我画的那双眼睛和鼻子发现并举报的，干警也是根据这些确认的。”
“这案子破了后，警方对我的奖赏是把岳阳电视台的记者请来对我专门采访……这些年来，我给警方模拟画像从来没收过任何费用。”宋朝华对模拟画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认识。“在多名目击者描述互相矛盾的情况下，我更倾向于相信女性。女性的形象思维记忆一般要优于男性，描述更为清楚。关键能抓住突出的面部特征。比如我，脸上有一块黑色的胎印，很多女性一看就记住了。”
宋朝华笑言，犯罪嫌疑人最明显的形象特征、年龄、性别、脸型、五官是他画像的“五部曲”，把这五步走完，犯罪嫌疑人的形象也就大致能浮出水面。“不过，想真正成为模拟画像高手，不仅要有扎实的素描功底，而且要懂得医学解剖和犯罪心理学知识，这不是每个会画画的人都能画得好的……给犯罪嫌疑人画模拟像，我追求的是神形兼备。”
放牛娃从白胡子老人处学得画像的诀窍
“说起来你们也许不相信，我其实只读了3年小学。”11月3日，当宋朝华说起他画画的经历，不禁感慨万千。
1963年，宋朝华出生在岳阳市湘阴县临资口镇一个贫寒的农家，兄弟姊妹5人，宋朝华是老大。就在他8岁那年，宋父因为想让孩子们吃一口饱饭举家迁到了益阳市的南县。安定下来后，8岁的宋朝华进了村小学，读到小学三年级下半期时，老师找到他说：“你前面5个学期的学费都被学校减免了，你家里穷，别人家里也穷，这次只能减免其他的同学了！”
“其实，当时只要交一元五角钱的学费，但是父亲说，吃饭的钱都没有，哪里还有钱读书？”无奈，宋朝华只好回家牵起牛绳，给生产队放牛。“那时我才11岁，就是半个劳动力了。”
宋朝华从此每天天不亮就牵起了牛绳。在放牛的间隙，他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地画花画草画牛。宋朝华一同学的父亲是位老师，家境相对好一些，这位同学也特别爱好画画。每到周末宋朝华就来到他家，看他画画，然后将同学画的草稿拿回家，在反面学着画。“前不久，那位同学从长沙来岳阳看我时还说起了我们儿时的许多趣事。”
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位姓黄的白胡子老人，这位老人是画炭精像的高手，靠走村串户替人画像为生。宋朝华听说后，赶紧做通父母的工作将这位老人接到他家吃住。“老人很和善，他只在我家住了一个晚上，吃了两顿饭，但他反复地向我讲解画炭精像的诀窍，我画像的水平从此大增。”
1987年，宋朝华和新婚的妻子来到岳阳做服装生意。“6年时间，我们不但把东拼西凑的20多万元钱的本赔了进去，还欠了8万多元的账。”1992年，宋朝华只好靠给人画像在街头卖艺为生。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有公安干警找到他给犯罪嫌疑人画模拟像。
建立大量的人物图库每天都在研究人的脸
现在，协助公安部门画模拟像只是宋朝华的业余工作。他目前主要是替人画像，特别是画逝者的生前像。
今年5月份，在城陵矶港口一艘1000吨的大货轮出事沉没，两水手下落不明，其中一个水手是岳阳华容人。这位水手的父亲和妻子找到宋朝华，希望他能把水手画出来。死者生前没有留下照片，宋朝华仔细听过他父亲和妻子的描述，细细揣摩，画好了一幅模拟像，水手的老母亲看到后，痛哭流涕，连声说太像了。有的群众亲人走失了，由于没有亲人的照片，他们也找到宋朝华，宋朝华总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当听说有人根据他的模拟像找到亲人，他感到一阵阵欣慰。
宋朝华还有一特技，他能让模糊不清的老照片变得面目一新。10月24日，一小伙子搀扶着一位90多岁高龄的老人从城陵矶赶到宋朝华的店里取照片，这位老人翻新的是他奶奶一张摄于近百年前的照片，照片已经霉烂不堪了。但宋朝华凭借自己的绘画功底，结合电脑数码技术，硬是“救活”了这张照片，老人拿着照片连连说：“我又看到了我娭毑了！”
谈到传统画像是否会被现代技术淘汰时，宋朝华冲记者摇摇头，“传统画像很难被电脑画像代替，电脑画像打印出来以后太像一张照片了，跟真人一样，拿这种图片去询查线索，很容易误导人。如果用在刑侦模拟画像时，就会让事主以为图片上的人就是犯罪嫌疑人，而手工画像更侧重于神似，就不会误导人。”
宋朝华酷爱画人像，但他的画像不是用来欣赏的。“我建立了大量的人物图库，每天我都在研究人的脸。”宋朝华是个细心的人，他搜罗了大量的人物头像，还把他们分类。“北方人大都是国字脸。我们湖南人的脸一般都是桃形的，眼睛呈鱼形，鼻梁不高，男的嘴唇比较厚，女的嘴唇却薄多了……”说起这些，宋朝华一套一套的。
(老范说话)奇人奇事也精彩
在听说了宋朝华的事情后，我立即到岳阳对他进行了采访。当然，发生在宋朝华身上的这些事情并不是那种能够引起人们深刻反思的新闻。自从我们《星期天》恢复以来，对于能够引起人们深刻反思的深度报道做得较多，而且也做出了一定的影响。当然，我们仍旧会继续坚持下去，追求高品质的新闻永远是我们奋斗的目标。
与此同时，我觉得深度报道其实还可以做一些奇人奇事。每个人对于这些内容都是有阅读兴趣的，只要是健康的，我们何尝不能提供给读者？我想，我们《星期天》往后应该加大一点这方面的力度，今天报道宋朝华可以说就是一次有益的尝试。
坦诚地说，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看那些关注社会热点的新闻。但生活是七彩的，特别是处在现今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读者在关注热点的同时也想从我们报纸上获得身心的愉悦。如果我们能够报道一些有趣的奇人奇事(前提是真实的健康的)，未尝不是读者朋友的一大幸事。的确，奇人奇事也精彩。基于这个理由，我在这里恳请对某些奇人奇事有所了解的读者朋友给我提供线索。
写完这篇稿件，我又将要为下一个选题奔波。我的日子几乎就在这不停地采访中度过，或许到了某一天，在我的身上也会发生某些奇事。但我要声明的是，我不是奇人。更多的时候，我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我不应该来说关于自己的事，还是留着报纸的版面去刊登更多让读者感兴趣的内容吧！文图/长沙晚报首席记者 范亚湘 通讯员 旷 蝶
